3、国民党军难以摆脱维护狭隘的集团利益来进行抗战
国民党本身是多个党派集团的组合体,内部派系林立,组织松散;各路军阀拥兵自重,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各利益集团在对日作战时是将是否符合本集团利益来作取舍,国家和民族利益意识淡薄。全面抗战后,就有几个典型例子可以说明:
1937年9月,在山东的韩复矩控制的第三集团军拥有正规军五个师、一个手枪旅、一个重炮旅、两个山炮团、一个重迫击炮团,加上由正规军改编的保安队,共有十万将士。此外,第五十一军和青岛守备队也受韩复矩的指挥。但韩复矩不听蒋介石调度,在德州只作有限的战斗,不到二十天之内,一退数百里,轻弃黄河、济南、泰安及运河防线。日军未及两个师团(约三万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山东省大部份地区,大大打乱了第五战区整个作战部署,使津浦北段大门洞开,徐州和陇海线暴露在日军直接的攻击之下,给中国抗日战线带来了极为严重的损害。 主要原因就是韩复矩为保存实力怕利益受损。
在全面抗战的关键时刻,汪精卫集团叛国投敌,建立伪国民政府。国民党中央委员有20人进入伪国民政府。汪的叛国起因首先归溯于与蒋介石集团长期的利益争斗。现有人说汪是上了日本“两年内撤军”承诺的当,但当汪发现“上当”后为什么还是顺应日方企图另立了伪国民政府? 汪集团叛变后果极其严重。首先大大加强了日本“以华制华,分治合作”政策推行,拉拢了大批投降派、中间派和抗战悲观失望的“人士”,协助日军稳定和巩固“后方”的政治、经济秩序,积极“收编”地方武装、“策反”国民政府军队、“围剿”和镇压抗日力量,铁心与共产党军队作战。汪精卫以他的声誉和政治影响力,分散了当时全民抗战的热情、动摇了一部分人坚决抵抗的意志力;在国内制造了相当程度的思想混乱,破坏了本已处于相对弱势的民族团结抗战局面;极大地加重了共产党军队抗战的困难,起到了协助侵略国稳定、巩固后方的“帮凶”的作用。
1939年国民党10个战区发起冬季攻势,第三战区顾祝同部以十三个半师的兵力向当面之敌发起进攻,而当面的日军只有一个半师的兵力,而且日军散布在长江南岸五百公里宽的地区分守据点,每个据点平均下来不过一个连的日军。顾祝同部奉命反攻的各师长为了保存实力只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参战,团长依样画葫芦,只派出一个营,营长心领神会,只派出一个连。在所谓的冬季攻势中,顾祝同部名义上十三个半师的部队参战,实际只使用了十三个连,这种用兵方式有人称之为锥形用兵,是国民党军各保实力的看家本领之一(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也多用此战术)。
抗战期间,国民党军队就有五十多万人投降日军,成为伪军、皇协军。全国的伪军有62%是国民党军的降兵。国民党军队有2百余个将军战死沙场,亦有2百余个将军投降日寇。查阅史料便知,这些投降将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为保住眼前集团和个人利益是投降的主要动机。
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认为对其利益损害最大的莫过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的日益发展。因此在抗战期间发动了三次反共高潮。
第一次是在一九三九年冬季至一九四○年春季,国民党军队侵占了陕甘宁边区的宁县、镇原等县城;阎锡山发动了十二月事变,进攻决死队等山西新军;石友三、朱怀冰等部进攻冀南和太行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第二次是在一九四O年秋季至一九四一年春季,在这期间,国民党军第三战区调集7个多师8万余人的兵力,包围袭击了从皖南北移的新四军部队,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第三次是从一九四三年春季至秋季,蒋介石发表了反共反人民的《中国之命运》一书,首先从思想和舆论上掀起了反共逆流,又乘共产国际解散之机,指使特务假冒民众团体叫嚣“解散共产党”、“取消陕北特区”,先后调集第八战区5个集团军近50万人,扩大对陕甘宁边区的封锁,准备分9路闪击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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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国民党在抗战中的军事战略指导思想严重错误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就明确提出幅员广阔,但国力较弱的国家,不追求一开始就进行大型坎尼式的会战,可以通过撤退,拉长对方战线,在局部地区集中我方力量,攻敌之不备,设法通过持久战拖垮对方。毛泽东在《论持久战》中,对国民党军正面战场如何作战也有精辟论述:“中国军队要胜利,必须在广阔的战场上进行高度的运动战,迅速地前进和迅速地后退,迅速地集中和迅速地分散。这就是大规模的运动战,而不是深沟高垒、层层设防、专靠防御工事的阵地战。” 而国民党军军事战略选择却恰恰相反。
全面抗战一开始,于1937年8月13日,就在上海组织大型会战,后又组织了徐州、晋北、武汉、长沙等地的会战。在会战中,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选择的作战形式都是阵地战,而不是运动战。蒋介石大大低估了日本的战争潜力,认为以“持久消耗战略”,即用现有军队的实力与日军拼消耗,甚至大量地牺牲民众来实行他的“焦土抗战”就能耗尽日本的国力。会战结果,事与愿违,抗战初期的15个月内,国民党军200多万军队遭受104万余人的重大伤亡;丢失了华北、华中、华南经济最富庶的广大地区(中国粮仓),计13个省的大中小城市340余座、200多万平方公里;沦陷区人口达3亿人;还丢失了外援的海上通道,陡增了持久抗战的困难。而日军伤亡仅30多万人,物资装备损耗大大低于国民党军。这反为日本“以战养战”开展持久的侵华战争大大增加了物质条件(日本侵华战争大多是消耗中国的经济力)。蒋介石抗战不惜损失大量军队,并牺牲大量国内民众的战法,说明蒋介石还停留在西方拿破仑战争以前和中国古代的战略思维层面。
依史料记载,蒋介石对持久战理解就不深刻。全面抗战初期,他把抗战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战略防御阶段”,第二阶段是“战略反攻阶段”,认为战略防御可直接转变为战略反攻。这时的蒋介石实际还在受“速胜论”影响。1938年10月日军攻占武汉、广州后,由于战线过长,兵力不敷使用,特别八路军、新四军在日军占领区内展开了积极袭扰日军后勤补给线的影响,日军补给短缺,已无力发动大规模的全面性进攻作战。这时蒋介石只看到日军转入守势,却没意识到日军大本营正在调整侵华战略方针,已由“速战速决”变为“持久作战”;只看到日军无力发动大规模进攻,却没有想到1938年3月24日,日本国会已通过了国家总动员令,授权政府可无限投入经费支持战争。作为总动员令的一部分,国民征用令亦容许日本政府大量征兵。1939年初,日军生力军已投入战场,总兵力已增加到85万人,正面战场部署40多万人;也没有体察到国民党军虽经近一年补充整补,部队新兵多,“恐日病”已在军中漫延,作战意志远逊于日军,战斗力并没有提高。于是1939年12月即以132个师,55万人,仓促组织了抗战相持阶段唯一一次进攻性会战。会战在10个战区展开,战线从北方绥远到南方湖南,兵力分散,各战区是各自为战。会战结果除朱德、张自忠、傅作义所率部队有所斩获,其他均无建树。此战把国民党军最后仅有的一点士气基本打没了,造成在相持阶段再无勇气主动进攻日军。
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中国派遣军向太平洋战场调兵,中国战场由80万人锐减到65万,正面战场只有30万人。此时的正面战场国民党军已增兵至约400万人,且日军战略重心基本已转至敌后战场。但国民党最高当局已得了“恐日病”,战略指导思想已转变到消极防御。所以直至战争结束,基本没有下达过主动组织、实施进攻战役(不包括缅北、滇西反攻作战)的命令;甚至在日军撤退后,下级组织反攻以收复日军刚占领的阵地都下令不准。相持阶段的所有战役,基本都是日军发动的局部、暂时性的、配合南方战区的有限攻势,而国民党军都是被动地应战;而当日军认为已达到作战的预期目的而自动撤返原防时,国民党军队为保存实力,亦不乘势组织反攻。仅有第三次长沙会战等少数会战,组织了部队反攻,但还仅是恢复战前态势,日军有秩序地退回原驻防地。有时某些战区做好反攻准备,即将发动反攻时,蒋介石也下令停止,不许反攻。如桂南会战中对南宁,枣宜会战中对宜昌,浙赣会战中对金华、兰溪等就是例子。也正如蒋介石所说:日军“来进犯时,我们不能抵御,而他撤退时,我们亦不能截击,让他来去自如。”第二次长沙会战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为策应长沙作战,以第三十五师团强渡黄河、占领郑州,后来撤至中牟留驻,特别是建立霸王城(邙山头)桥头堡阵地后仅留2个步兵大队、1个炮兵大队驻守,而第一战区数十万军队却没有实施反攻将其收复,汤恩伯的所谓精锐兵团竟与之长期地和平对峙。
根据国民政府国防部1947年10月统计,在整个抗战中,国民党军作战消耗合计3227926人,其中阵亡1328501人(包括8名上将,41名中将,71名少将,1.7万名校尉),负伤1769299人,失踪130126人;另还消耗合计937559人,其中因病死亡422479人,残废191644人,逃亡323436人。两大项合计为4165485人,损失是巨大的。八年抗战,尤其是战略防御阶段,国民党军队中的大多数将士的作战是英勇的,他们为抗击日寇的进攻,为中华民族的生存进行过殊死抵抗,与全国人民一道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新的长城,是永远值得中国人民和一切爱好和平的人们的尊敬和怀念的!但是“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兵员损失率与日军相比是5:1。假设再打8年抗战,国民党军要损失近1000万才能消灭日军200万,而日本最高兵员动员能力可达1000万。
中国本来综合国力大大弱于日本,日本又将中国的资源转为己用,国民党军事战略指导低下导致的消耗又比日本大的多,这是中国不能以自己之力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