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英 周子昆 袁国平三烈士碑文撰写及安葬经过
汤汉祥  口述 
焦  宁  整理

    三烈士碑文的起草，经过了反复研究思考。因党中央对当年皖南事变中各种事件尚未做出明确结论和决定，所以对三烈士的称谓和事迹不好写定。最后决定碑文正面：称XXX同志之墓，上嵌为立碑时间，下嵌为立碑单位，这样体现了革命队伍中亲密同志关系，碑背面的业绩从略。碑文格式确定后，要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书法家书写。当时南京书法界名气较大的是肖娴女士，她是康有为的关门弟子，南京街头的商铺店号，广告牌匾，大都出自她的手笔，并收取不菲的服务费。1954年冬，上级决定请肖娴写碑文。我即骑自行车来到肖娴女士长江路的家中，请她帮助写三个碑文，她表示同意。要我把碑文格式草稿留下，过一周来取。
    一周后，我去取碑文，她把写好的碑文展示给我看，谦和地问我是否可以，看到她柔软韧刚毅的笔法非常满意，请她收取一定的服务费，她说：项英、周子昆、袁国平是新四军的三位领导，在皖南事变中牺牲，请转告南京军区领导，这是我的本分和义务，决不能收费。这令我非常感动！
    根据军区领导的交待，三烈士遗骨安葬时要用较好的棺木。科长交待我去了解一下情况。解放初期的南京土葬较为普遍，街头的棺材铺较多，经多方打听，新街口、大行宫一带有较大的棺材铺，我骑车经长江路中段时见到一家较大店铺、里面棺木数量较多，经仔细观看，其中一口外形庄重、漆黑光亮、木质坚硬厚实的棺木被我看中，价位为六百余元。这个价格在当时是一般群众一年的生活费还多，相比之下价钱虽然高了些但物有所值。在科务会上，我汇报情况，会后把此信息发给后勤部、有关部门去联系购买。
    1955年底建墓工程结束。隆重的吊唁安葬仪式定于1955年6月中旬进行。由军区政治部和组织部主办。组织科长带一名助理员、军区司令部及后勤部各派一名参谋或助理员，军区卫生部及军区总医院的有关人员，军区文化部派来两名摄影师等人组成治丧办公室。组织科长任办公室主任，集体研究治丧吊唁的内容，具体要求分工到每个单位。
    灵堂设在军区总医院礼堂（又称卫生部小礼堂）。礼堂东头的舞台前用整幅白布挂成屏幕将大厅隔开，幕前大厅为灵堂。灵堂是这样布置的：离屏幕约2米多处外，并排竖放三口黑漆棺木，棺盖凹面朝上覆盖白布，烈士尸骨放在棺木凹面白布上，项英居中，左为周子昆，右为袁国平。军区总医院根据治丧办的要求，安排医务人员以人体解剖结构为准，细心地将烈士尸骨用细钢丝连接包扎后穿上衣服，外穿黄色呢子军装，头面部用近似人肤颜色的丝绸包裹，戴上大盖帽后初看仪容安详逼真，棺木前用花圈鲜花簇拥并挂遗照。灵堂的四壁墙上挂着数幅挽联、空地置放花圈，中间为吊唁瞻仰区。
    吊唁瞻仰期定在1955年6月16日~6月18日三天。军区司、政、后各派2名部长轮流参加三天的守灵和接待并陪同吊唁。三天中前来吊唁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以唐亮政委为首的南京军区领导、军区司、政、后领导及机关干部代表、住驻宁军事院校的领导和代表、江苏省与南京市党政领导及机关机关代表、各界人士，烈士遗属、亲朋和战友。整个吊唁活动气氛庄严肃穆和凝重，一些亲历“皖南事变”突围出来的幸存新四军老战士闻讯后相互转告纷纷前来吊唁，缅怀和寄托哀思。离“皖南事变”虽相隔14年，他们对痛失三位新四军将领和战友悲切之情难于言表。
    3天的吊唁仪式结束后，三烈士遗骨入殓封棺。出殡安葬定于6月19日上午进行。19日清晨，三辆灵车一字型停在灵堂前的广场上，工人们把三具棺木抬上灵车。项英在前，周子昆、袁国平其后，灵车四周及车头挂上花圈，每台灵车上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礼仪战士护灵。项英灵车上的大揽两头各固定一根30米长的整幅白布绞成粗绳作为绋带。送殡车队提前统一停在灵堂大院外东侧的解放路上，依次是向导指挥车、军乐队车、两台花圈车、三台灵车（保持车间距）、其后是遗属车、领导车、送殡大客车及服务车辆，按要求停在指定车位。
    19日上午9时整出殡仪式开始，在军乐队缓缓的哀乐声中，唐亮政委为首的军区首长、机关领导、院校领导、省、市领导约50人，分别站在项英灵车前面白色绋带两侧，他们手执绋带，随着哀乐声引导灵车徐徐缓慢前进，送殡的遗属及机关代表在后送行。执绋送约200多米进入车队灵车位，哀乐停止，执绋人员各自上车前往墓的方向出发。我坐在最前头的向导车上负责带路，在战争年代我多次负责抚恤、殡葬和就地掩埋牺牲战友尸体工作，但是这次高规模高礼遇的按葬仪式我是第一次参加，更感任务重大。我认真嘱咐司机出殡路线，记得是：军区总医院东侧门黄埔路、中山东路、太平路、夫子庙健康路、中华路、出中华门、雨花台、经雨花台西侧到花神庙的望江矶三烈士墓地（现雨花台功德园）。在南京市公安、交警的大力支持下，沿路增派的警力，途经之处做了交通管制。
    庞大的30多台送殡车队通过路段，全线亮绿灯。车队限速每小时5~10公里，缓缓前行的车队一全部打开红色跳灯。我在向导车上望后眺望，只见长长的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悲壮的哀乐声和长长的车队惊动了沿途许多市民，他们止足观望，自发地站在马路两旁，默默地目送出殡车队远去，场面令人感动。
    10点钟出殡车队抵达望江矶墓地广场，安葬仪式开始。在哀乐声中三烈士灵柩由10位工人缓缓抬上矶顶，整理好墓穴滚木，把灵柩放在滚木上，徐徐推送入墓穴内，之后开始封墓。送殡人员将花圈、花篮、祭品等摆放在墓碑前，四百多人参加了隆重的安葬仪式，从此在皖南事变中为革命牺牲的新四军三位将领的忠魂长眠于此。

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后代分会供稿

201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