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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wnf
--  发布时间:2010-6-8 10:07:18
--  东海冲击波3
 

撒向三维空间的大网

 

    一月十七日午夜。宁波空军指挥所里灯明火亮,一片繁忙,一片宁静中的紧张。司令员聂凤智、副司令员曾克林(海军)、参谋长纪榭亭(海军)同作战、领航、情报、通信等八大参谋,还有男女标图员,围拥在椭圆形指挥桌前。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气象副科长徐杰的身影上。

    徐杰佝偻着身子,脑袋上扣着耳机,胸脯紧贴在窗户前面那张条桌上,两眼刀锋似地盯住面前的天气图。空军分布在福建、江西、浙江、上海一线的气象台站,正在向他作每小时一次的天气实况汇报。挨坐在他身边的气象标图员手指间夹着削得尖利的铅笔,将“实况报告”中的云量、云高、能见度、风速、风向,一点一点地化作精致美气的符号和阿拉伯数字,标注在天气图上面。测报员从这些符号和数字上拉引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来,于是,大气中云团运动的“锋面”便被勾勒出来。徐杰在电话中同几个台站长斟酌后,把当日24小时、12小时、8小时、4小时、2小时、1小时后的天气实况报了出来。

    通过这场宁静、紧张、精细的忙碌,徐杰将当天(十八日)的天气实况图捧到了聂凤智跟前。他的眼角眉梢上飞漾着抑制不住的喜气。

    聂凤智接过实况图,满脸严肃,眼光锐厉地将图上那些标志战区风云变幻的线条审视过后,又把实况图推到了曾克林和纪榭亭面前。

    三双欣喜的眼波交织在一起。欣喜的眼波感染得指挥桌前的男女,同时爆出了一个会心的笑靥。

    聂凤智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朝满屋子的人张望了张望,便放任恣意地吞云吐雾起来。这是老烟枪的一个老脾气,作战时,每逢情况紧急或者特大喜事,他便要大抽特抽香烟,似乎他满肚皮的作战经验和指挥才能都是被那如丝如缕的烟气牵引出来的。

    指挥桌上的座钟悄悄地挪到了凌晨三点,聂凤智望着座钟,眨了眨眼,清清嗓子,便对准面前的无线电话筒发话:

    “给我要大场,海航第一师。”

    “明白。”话筒里回出一个女电话员清脆甜润的声音。这条专供指挥飞行作战用的有线电话,正像一条反应极其灵敏的神经。在战役

总攻发起的前一刻,用它来进行通信联络,使得整个战区的无线电通信完全处在静默之中。

    “我是上海,大场。海航一师作战值班员王科长。”一个男音从遥远的上海传了过来。

    “我是聂凤智,请你们师长讲话。”

    “啊,首长,我们夏师长老早就在这里专等您的电话。”

    作战值班员的话音刚落,海航第一师师长夏云飞的声音便在电话终端出现。

    夏云飞是位经过长征的红军干部,如今甘肃会宁城的将台上还留着他担任骑兵团长时的大名。昨天晚上,聂凤智在电话中提醒他,今早三点,蹲在师指挥所等他的电话。夏云飞明白,这个电话便是三军联合总攻一江山的“预令”,他被这道“预令”激动得通宵没有合眼,今日凌晨一点刚过,便来到作战值班室,歪在行军床上等电话。

    “老夏,你早啊!”聂凤智的嗓音中透出一阵极好的兴致。

    “司令员比我还早嘛!”

    聂凤智庄重地向夏云飞宣布:“我这里没发现新的情况。你们按规定的时间起飞。”

    聂凤智说的“按规定的时间起飞”是句保密军语。浙东前指司令部在作战命令中规定:驻上海大场机场的海军航空兵第一师由该师技术检查主任马连成率领杜-2轰炸机九架,于18日清晨7时从上海起飞,按照隐蔽出击的航线,把大陈岛刘廉一设在大岙里的指挥所、雷达阵地、通信枢纽中心,一举摧毁。

    实话实说。这并不是聂凤智今天早晨发出的第一道作战命令。早在同夏云飞通电话前,他已经对歼击航空兵第24师发出了一道命令,由该师派出两架夜航机于凌晨2时11分飞到头门山--海门湾上空进行巡逻,保证陆海空部队的安全。随后,他又命令前线所有海防雷达站和电子技术侦察台一律开机,用电磁波束织成一张肉眼看不见的空中网络,把台湾--大陈列岛海上和空中的情况严密监控起来,让敌军的每一个行动都显示在这张电子网络上面,用这张绵密的“天网”来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聂凤智在张开了空中的网络后,又通过有线电话对航空兵第12师、第3师、海军航空兵第20师和第40师,发出了一个特别信号,这4个歼击师便各派出一个米格机大队,乘着清冷的夜风,悄无声息地升上了星光闪烁的高空,控制了大陈战区制空权的先机之利。在聂凤智这个特别信号的催发下,四个米格师的八个主力团同时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准备随时升空作战。这四个米格师都是不久前才从朝鲜战场上回国的精锐,是同美国空军多次交手,打过许多大仗恶仗的胜利之师,美蒋签订协防条约后,蒋介石挟洋自重,美国佬把第七舰队逼近大陈海域,想用这一手来“阻遏共军的进攻”,毛泽东交代张爱萍:打起仗来,美国第七舰队若是真出来参战,你们就采取一不主动挑战,二不示弱,不打则已,打则必胜的作战方针。张爱萍吃了这颗定风丹,心里踏实下来,便把手上的几个精锐米格师攥成了一个拳头,一旦美国佬参战,他就把陈(毅)老总“不用嘴巴而是拳头抗议”的誓言变成现实。

    正当聂凤智挥洒自如地在东海上空布下一张肉眼看不见的“天网”时,海军登陆运输大队也在石埔港摆出了一条钢铁长蛇阵来。由一百多条登陆艇组成的四个运输大队,按照登陆部队的战斗序列,整整齐齐地停靠在石埔港的各号码头上。

    按照“协同计划表”规定:第一登陆运输大队于12时43分起航,大队长王维刚将33条美制登陆艇组成双纵队,载运步兵第180团第二营,经长山、琅玑山西侧航路,向南一江山之胜利村地段发起进攻。

    第二登陆运输大队于12时52分起航。大队长张文友将20条美制登陆艇组成双纵队,载运步兵第178团第一营,经长山、琅玑山东侧航路,向北一江山之黄岩礁、海门礁、山咀村地段,发起进攻。

    第三登陆运输大队于13时22分起航。大队长陈伯钧将27条美制登陆艇,组成双纵队,载运步兵第178团第二营,经大小茶花礁东侧航线,向北一江山之乐清礁地段发起进攻。

    第五登陆运输大队于12时43分起航,大队长卢辉率领,载运步兵第178指挥所和该团第三营,随178团跟进,在北一江山黄岩礁登陆,参加纵深战斗。这个大队的登陆艇比较老旧,还有机帆船,航速较慢,所以要最先起航。

    登陆兵--60师的四个加强营和一个团指挥所,三千英勇健儿,肩负着沉重的作战装具,穿破清冷的夜幕,寂静无哗地奔向码头,登上了各自的战艇。

    石埔港口的信号台上,亮起了耀眼的灯光,强烈的灯光,断断续续地闪闪灭灭,发出了“准予出港”的信号。一百多艘登陆艇发出的轰响,汇成了一片震撼海港的沸腾,一条条登陆艇,长鲸跃水似地向大海扑了过去。

    大海上,寒风呼啸,墨黑色的波涛在翻滚。登陆艇被波涛挟裹着,一忽儿沉没,一忽儿跃起,挣脱出波涛的纠缠,奔着一个方向奋力前进。

    五六十年代中国海军登陆艇的耐波性弱,拥挤在密闭船舱里的战士被颠簸得一个接一个地晕船呕吐起来,船舱里飘荡着阵阵恶心的臭气和不绝的呻吟,不少人成了水米不沾牙的病号。

    拂晓时分,被海浪折腾得成了病号的战士们,忽然发现近海处的岸滩上,倒处都有联络灯光在闪灼。那些在海风中闪亮的红色、黄色、蓝色灯光,给瘫倒在船舱里的登陆兵们一个说不尽的喜悦:头门山锚地,终于来到了面前。

    就在这个时刻,海军第六舰队的四艘护卫舰,也从舟山的定海基地南下,抵达了头门山锚地。

    在旗舰“南昌”号上,海军第六舰队司令邵震、政治部主任韩玉樽、大队长李辛、徐世平,将全舰队的兵力火速布置停当。

    他们将“兴国”“遵义”两艘主力炮舰,摆到头门山以西的海面上,让这支稳居阵地中央的长射程大炮,对准了敌军南一江山的炮兵阵地,战役打响时,用突然爆发的火力让敌人的大炮“停止发言”。他们命令高岛和白岩山的两个鱼雷快艇大队,将敌人军舰进出大陈海湾的航路封闭起来,把一江山敌人的援路截断。他们把四艘护卫舰,分别编成了两个分队,邵震和政治部主任韩玉樽、大队长李辛、徐世平所在的南昌号旗舰直出到一江山东面的向阳礁海区,用护卫舰的大炮将敌礁上的炮兵阵地粉碎。另一艘护卫舰济南号前出到乐清礁前面,对准礁岸敌人的炮兵射击。他们把护卫舰沈阳号和武昌号编为第二分队,待登陆兵抢滩时,用来对岸滩上敌军残存火力点进行抵近射击。

    “抵近射击”是护卫舰在定海备战期间练就的一招“杀手锏”。它让舰上130~100毫米口径的大炮进到离敌人最近的位置,让敌人的大目标直落进到瞄准镜中,然后开炮。这种射击法可以取得百发百中,一颗炮弹消灭一个目标的奇效。不过,这种射击法,对舰艇本身招来的风险也特大,炮手们一般不愿用它。可是南昌、济南、沈阳、武昌四艘护卫舰的炮手对它特感兴趣,决心把这个“杀手锏”移用到护卫舰上来。这些炮手在解放战争时期都是陆军山炮野炮的炮手,那时的炮兵,炮少,弹药奇缺。只有在战斗紧要时刻,指挥员才肯让炮兵上阵,“一炮解决问题”。炮手们在这种条件下,练出了这手绝招,打出了“神炮手”的威风。这回,在三军联合解放一江山的战役中,炮手们便一致抱定决心,用抵近射击法来争取登陆战的胜利。他们移植抵近射击的愿望,最终得到了张爱萍和王德深情地赞许,得了一句特别的叮咛:“不用则已,用则必胜。”

    在旗舰南昌号上,邵震司令刚刚将第六舰队的兵力布置完毕,这时,他忽然发现一队木机帆船,载着大口径重迫击炮,正冲破风浪,向大茶花礁驶去。

    大茶花礁距离北一江山只有4000公尺,在敌人重机枪有效射程之内。张爱萍竟让一个重迫击炮连到此处来安设发射阵地,可以说

是在敌人眼皮底下安铁钉。

    一个月前,张爱萍在头门山上发现敌人的一支炮队隐藏在南一江山的洼地里。这支炮队利用北一江山的山脊,将人们从头门山和海上望过来的视线遮断,我们岸炮和舰炮的炮弹也落不到它的阵地上。而从这个阵地上发射的炮弹却正好落在乐清礁到黄岩礁一线的滩头,在我登陆突击的正面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火帘钢屏。精研兵法诡道的张爱萍,最终在大小茶花礁上找到了一个重迫击炮连的阵地,炮手们在现场测定,迫击炮的抛物线弹道能飞过北一江山顶,炮弹正好落在南一江山的洼地上。这是一个合乎理想的阵地,但是炮手们对这个阵地也存在顾虑,此地距北一江山过近,阵地一旦过早暴露,必定要遭受敌人的沉重打击。王德参谋长献计,在总攻发起前一刻,让炮连偷偷地进入茶花礁上,利用总攻时飞机、军舰、岸炮的硝烟烈火,来保障这个重迫击炮连的安全。王德的计策得到了张爱萍的赞许,于是,在邵震司令的眼前便出现了这奇特的一幕。

    18日拂晓时分,当我空军、海军、海岸炮兵在一江山跟前布下一张庞大浓密的火网时,一江山、大陈岛上的敌人正沉睡在安安静静的迷梦中,一连几天的大风,使司令官刘廉一和他的将士们深信,这天气,绝不是共军发起进攻的时机。他们却不知道《孙子兵法》上说的“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